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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李白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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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君,请接受我纸做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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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0 08:24 | 只看该作者
      就是这两个看似软弱无力的稀松平常的“然也”,将我的肉身“哗啦”一下子就打进了一个极度虚无的无限广阔的黑色空间里,失重的感觉突然就产生了,我仿佛漂浮在云端之上了。此刻,我竟然找寻不到自己的灵魂究竟被风刮向哪里了。现在我心中唯一能想着的念头便是,他是在肯定我,认同我,支持我。这个绝对不能随意抛弃的念头就像一根结实的尼龙绳风筝线,一头紧紧地缠着我的腰身,一头唠唠地牵在他的手里边,彼此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待我慢慢地稳下神来并且能够睁开双眼,重新打量着依然有些恍眼的手机屏幕时,发现他又发来了这样一段看起来颇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似乎与刚才的话题毫无牵连:“三毛在她的作品集《温柔的夜》里《开场白·永远的夏娃》这篇小文里曾经说过,俄国作家杜斯妥也夫斯基说过一句使我十分心惊的话,他说,除非太卑鄙的偏爱自己的人,才能无耻地写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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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0 08:29 | 只看该作者
      “嗯,他什么意思?”我想,同时心头猛一激灵。
      “不知道你听说过这句话没有。”他缓缓地问道。
      “哦,还有这样一句话?”我赶紧抖擞起精神,反问道。
      “我记得很清楚,一个字都没错。”他自信地回道。
      “这话听着似乎有点极端呀。”我逼着自己评论道。
      “是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他附和道。
      “说实话,我不知道三毛在书中说的这个俄国作家杜斯妥也夫斯基,究竟是不是那个著名的俄国作家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也就是《罪与罚》《卡拉马佐夫兄弟》《白痴》和《少年》的作者,一个我十分崇拜的伟大人物。”他鬼使神差地说道,我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呢,还是真的搞不清楚这个问题。
      “外国人名字嘛,就是挺难整明白的。”我随口糊弄道。
      “呃,其实我现在最想说的是,如果作家不写自己亲身经历的各种事情,那么他还能写什么呢?”他终于忍不住了,直接亮出了自己正在紧急考虑的事情,这恐怕也是他一贯的立场和看法,即作家一定要写自己熟悉的东西才行,不然的话就创作不出优秀的作品。
      “人家还可以写童话故事,科幻小说,历史小说啊,反正可写的东西多了去了,也不一定非得围着自己身上发生的那点事转悠啊,你说是不是?”我立刻一板一眼地反驳道,一副存心要拿他开心取乐的架势,我就是要看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好玩的反应。
      “你说的这三种情况,除外。”他即刻回道。
      我看着也不是要耍赖的意思,无非就是给他刚才的话加了个合理的限定条件而已,因此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哦,那就是了,没什么可争议的了。”我潇洒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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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0 09:20 | 只看该作者
      “的确,我们现在达成一致了。”他高兴地说道,就像小时候他的作业本又一次碰巧压在了我的作业本上一样,如果我们从前真是小学同学的话,这种异常奇妙的既朦胧又清晰的感觉,即我不由自主地推测出来的他应该能想到的感觉,我不止体验过一次。
      我替他考虑的时候真是太多了,我都觉得自己有点贱。
      说实话,绝大多数时候我并不是多么渴望在某些方面和他达成高度的一致,因为万事最忌圆满,圆满就意味着后面该走下坡路了,正所谓月满则亏,日中则昃,盛极必衰,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心中很是失落了一阵子,千丝万缕的惆怅感接踵而至,延绵不绝,犹如万千带着尖利牙齿的小虫子一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啃噬着我那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灵。我在疯狂地想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还能聊点什么更加有意思的事情呢?这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重大问题。我在努力地思考着,他也在努力地思考着,我们都在努力地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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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0 09:29 | 只看该作者
      “那么请问阁下,关于所谓的官场小说,就是你前边用了很大的篇幅提到的内容,抛开《侯》这部曾经畅销一时的作品不说,有没有你比较认可的其他的作品呢?”还是我率先打破了眼前这份可怕的寂静,设计出了一个非常具有建设性的问题。
      “有啊,而且是必须有,那就是北京大学社会学博士冯军旗的毕业论文《中县干部》,我认为这篇论文写得就相当好,水平很高,不仅基础资料详实可信,而且分析和论证得也很到位,对于一般都读者来说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和说服力。另外,这篇论文给我造成的心理震撼也比较大,它让我对一些原本模糊不清的云里雾里的现实问题,有了更加成熟而清醒的看法,或者说它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我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他异常兴奋地答复道,从他回复的速度就能轻易地看出来他此时的心情还是比较激动的。
      “那么,你看过全文吗?”我紧追着问道。
      “看过啊,当然看过了。”他愉快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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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0 10:18 | 只看该作者
      “要不然的话,我敢和你提到它吗?”他接着又咋呼道,好像我有多大的权威,能辖制住他老人家一样,真是搞笑。
      再说了,我又不是他老婆,我犯得着管他吗?
      “哦,能说说你的感受吗?”我好奇地要求道。
      其实,在他面前我也就是拥有这点小小的权力罢了,其他的像撒娇卖萌之类的事情,我可干不上来,因为我脸皮子薄嘛。
      “不能。”他果断地回道,出乎意料地拒绝了我。
      “为什么?”我有些生气地问他,这话是脱手而出的。
      哎呀,小样,刚才他还和我聊得热火朝天外加不亦乐乎呢,这会子居然无情无义地闭口不谈了,这是什么意思?
      另外,这又是几个意思?
      逗本姑娘玩呢,是不是?
      “关于这篇货真价实的长篇博士论文,我觉得还是你亲自去阅读和领悟一番的比较好,我真的不方便在这里对它进行评头论足,说三道四,因为我想说的东西,包括我能说的东西,人家都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我就没必要在这里倒腾二把了。”接下来他用一种非常罕见的比较坦诚的态度对我轻轻地说道,顿时让我对他有了全新的纯立体的看法和意见,同时也迫使我停下来认真地反思一下自己,究竟哪个地方做得不对,不好,不完美,从而没能一举猜透他的小心思,还是像从前那样要求他给我谈一下真切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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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0 11:05 | 只看该作者
      “不说就算了。”我直接给他甩了一句。
      我就知道,正常情况下,他承受不了这句话。
      “嗤,他就是满心想说,拿着漏斗硬往我的两个耳朵眼里灌,我还不一定想听呢。”我咬着满口的银牙暗暗地想道。
      我把眼前的微妙局势又仔细地琢磨了一遍,依然强烈地感觉到我绝对能拿捏得准他现在的全部心思和想法。我还捎带着以为他就算是那只会七十二般神奇变化的孙猴子,一个筋斗云能轻松地翻出十万八千里之远,恐怕也跳不出我的手掌心。别看我的手掌心并不大,充其量也就是拥有几十个平方厘米的面积,要把他给罩住还是很easy的事情,要知道秤砣虽小,却能压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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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0 11:17 | 只看该作者
      “不过有两点我需要着重强调一下,”他大概是敏锐地察觉到我心中精心存储的整整一大筐子的不满情绪了,于是赶紧跳出来给自己打圆场道,将手中零零碎碎地拎着的刀和枪都暂时放到一边去了,看那个意思就是不准备再和我发生什么正面冲突了,他要做那个识时务的中年俊杰,“一个是,这是一篇正儿八经的从内容到逻辑再到结果都非常科学严谨的学术论文,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通俗长篇小说,所以对于一般读者来说,其可读性和趣味性可能就不是多么的强烈了,毕竟,真实的东西通常都是有点乏味的——”
      “这是自然,苹果当然吃不出桔子味了。”我信口说道,再一次很easy地就证明了他的意思。
      “呃,另外一个就是,要是我的猪脑子没记错的话,这篇长达25万字的社会学博士论文大约是在2010年写成的,粗略地算一下,离现在已经有11年之久了,可以说是整整跨越了一个时代。所以呢,虽然它的真实性很高,作者也付出了极大的心血,而且学术价值也很大,但是依然有着很大的历史局限性……”他继续阐述道,看得出来他也想尽量把话说得简短一些,以方便我的阅读和理解。
      “嗯。”我温柔地回道,希望他能听见我的呼吸声。
      “也就是说,当时的社会环境和现在的社会环境已经完全没有可比性了,毕竟已经时过境迁了嘛。你想想,都过去11年了,整个社会面貌早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所以,它里边的很多东西只能拿来阅知和参考,并不能用它来衡量和评判现在的一些东西……”他孜孜不倦地非常耐心地继续给我解释道,对我这个本事不大脾气却不小的学生真是费尽了心血,倾尽了感情,让我顿生感激涕零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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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3 11:26 | 只看该作者
      “冯军旗的论文《中县干部》,他讲完了吗?”我一边看他发过来的信息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这个对他有些不敬的问题,因为我已经弄明白他的意思了,即《中县干部》这个材料已经是个标准的过去式了,它已经被滚滚向前的时代洪流所抛弃了,尽管很可能只是一个形式上的抛弃,骨子里的东西估计还在散发着余热。
      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因为前一阵子我碰巧在网上看到了一篇文章,内容就是关于《中县干部》的,该文的作者认为政治家族在县一级的政权里面想要形成一定的气候是越来越难了,其理由概括起来主要有两点。一是人口出生率都大幅度降低,这个情况会对各类所谓的政治家族造成根本性的打击。现在人口出生率这么低,虽然全面三胎已经放开了,但是多数人依旧不愿意多生孩子。无论农村也好,城镇也好,一般都是生一个或者两个。以这样少的家庭人口,通常是很难形成较大的家族势力的。随着60、70年代这一批人的退休,后面80、90后大多是独生子女,家族势力极有可能会因为这样的大环境而日渐式微。二是招录制度的日渐完善,即“逢进必考”的广泛施行。这样的制度性安排彻底封死了县一级实权领导随意安插人的路径。哪怕是你的亲儿子,只要他没有通过公务员考试,他就照样没有编制。所以现在省市县乡四级政权的公务员,有越来越多的外地人进入了。像以前那种地头蛇垄断政治资源的情况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这些考进来的新人进入到政权中,本来在当地就没有任何的根底,想要形成政治家族更加不太可能。
      对于这篇文章所提出的观点,我大致是认可的。
      反驳的话当然也有,但是我不想说,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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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3 14:52 | 只看该作者
      “嗯,有道理。”待他的论述终于告一段落后,我道。
      “别光说一句有道理,你到底怎么看?”他随即又问我,非要我在这样大是大非的事情上表态不可,这就有点强我所难了。
       “说实话?”我问,轻轻压抑着心中的不快。
      “那是当然了。”他道,似乎并未察觉到我的心思。
      “说实话,我感觉,仅仅只是感觉,正如你所说,这位冯博士的论文虽然写得很好,有数据,有分析,有结论,条理清晰,结构严谨,文风扎实,看着也挺像模像样的,毕竟是北大社会学系出产的博士论文嘛,质量那是肯定低不了的,但是,我认为他作为一个典型的学院派人士,又是从北京著名高校空降的,只是浮光掠影地在乡里和县里分别挂职了一段时间,很多东西只是听别人‘说’的,还算不上真正的第一手资料,因为他在调研别人的时候,别人也能是有选择地告诉他一些最简单的情况罢了……”我滔滔不绝地向他表达着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旦说到自己的感受,谁都有着浓厚的兴趣。
      “虽然他也掌握了一些书面资料。”他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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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3 15:04 | 只看该作者
      “他作为一个首都高等学府派出来的客人,一个在读博士生,到基层过来镀镀金,挂个无足轻重的闲职,顺便完成一下毕业论文,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谁愿意给他说太深的东西呢?”我自作主张地分析道,一不小心就暴露了我对这篇论文的知晓程度,尤其是网上一些关于它的部分评论。
      “嗯,有道理。”他把我刚才的话又还给我了,这是他和我聊天时惯用的交流方式,我早就见怪不怪了。
      “所以说,归根结底,我认为他充其量也就是掌握了一些大家都司空见惯的习以为常的普遍意义上的东西而已,既算不上有多大的发现,也没得出什么了不起的有突破性的结论和成果……”借此机会我斗胆评论道,尽管说的都是实打实的心里话,但是真正要打成字并发给他还是需要一些勇气的。
      这也是我当年选择读理科而不选择读文科的原因之一,我一直都觉得文科的东西太容易被别人否定和批评了,它不像理科的东西那样在通常情况下都是唯一的,确定的,旁人很难直接推翻的。莫言都曾经这样说过,“如果我获得的是诺贝尔物理学奖,你看我还低调不低调,我会非常地张扬,因为这是我的发现,已经被世人证明了,这个定理就存在在宇宙里,不服气你也发现一个?但文学就不一样了,在文学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有人认为这本书是天才之作,也有人认为这是个什么玩意。”社会学方面的研究成果也是这样的,它很难有一个准确的高下之分,好或者不好,旁人都不好下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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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3 15:17 | 只看该作者
      “哦,是吗?”他立刻调侃道,估计心中应该大有棋逢对手和将遇良才的美好感觉,因为我就是这样想的。
      有些话我虽不能对他说,但是却不耽误我独自品味。
      “要是10分满分的话,这篇论文我给7分。”我不知天高地厚地说道,希望那位中国政法大学的冯副教授不要生气,毕竟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嘛,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哈哈。
      “嗯,有见解,敢说实话。”他趁势表扬道。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嘛。”我也赶紧奉承他道,彼此之间大有沆瀣一气与同流合污的的意思。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还多。”他道。
      他终于意识到并愿意点破这一点了,好同志。
       “哪里,哪里,我是瞎猜的,胡乱评论的,说实话,我根本就没系统地看过那篇博士论文,所以我说的,都不能算数。”我赶紧非常谦虚地回道,就怕他误以为我闲着没事在刻意地绕他玩。
       虽然我没全篇看过《中县干部》的原文,但是理工科方面的硕士论文我是亲自写过的,写论文的一套基本流程我还是略懂一些的,因此也就不难猜测其中的道道了,毕竟做学问的道理都是想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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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4 08:39 | 只看该作者
      此刻,秋夜,已深了。
      窗外的蟋蟀声也渐行渐远并终至无声无息了。
      三毛在《寂地》里捏造出来的脸狺早就不来侵扰我了。
      我感到了丝丝疲倦之意。
      他没有新鲜的东西来刺激我的心灵了。
      没羞没臊地聊了这么久,对着亮闪闪的手机屏幕,他的两只老眼花了吗?他腰酸腿疼了吗?他渴了吗?他饿了吗?他困了吗?他那垂死的老父亲睡得还好吗?他有没有上去仔细地照顾一番?
      在聊天的空隙里,他想过我的状况没有?
      我是端坐着的,还是斜躺着的?我黑黑的长头发是像平常那样用一根黑色的皮筋约束起来的,还是随意地披散着的?我饭后用洁面乳洗脸了没有?我身上穿着什么衣服?是整件的睡袍,还是分体的睡衣?我的拖鞋是什么样式的?我细细地刷牙了没有?
      这些小小的事情对我来说不是问题,但是对他而言呢?
      他若是真心在乎我,就会想到这些,不是吗?
      他怎么看待我的容貌?
      他怎么看待我的身材?
     他怎么看待我走路的姿势?
      还有我的一颦一笑,他都是怎么以为的?
      我替他想了很多,很多,多得就像天上的星星数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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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4 10:45 | 只看该作者
      “若论对官场的了解和把握,其实有一个人我挺佩服的。”就在我自由自在地神飘万里之时他又向我挑起事端,悍然发出了这等我不太感兴趣的信息,将我对他的千般遐想和万种猜测全都打碎了,揉面了,继而狠狠地抛洒在迷蒙的夜空里了。
      “谁?”我连续问道,这个简短的回应恰如电光石火一般,一瞬间便照亮了他那湿热粘稠的心田,“什么事?”
      “陈行甲。”他立刻回道。
      “陈,何方神圣?”我问。
      “好像霍元甲一般,这个名字。”我又开玩笑道。
      “陈行甲,男,汉族,1971年1月生,湖北兴山人,1992年8月参加工作,1995年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清华大学公共管理硕士。曾任湖北省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巴东县委书记。现任深圳市恒晖儿童公益基金会理事长。”他又一次把度娘搬出来应付我了,有时候他就喜欢干这等投机取巧的事儿。
      “2016年12月2日中午,陈行甲在微信朋友圈发出一篇《再见,我的巴东》告别信,宣布离任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巴东县县委书记。”我反手也给他发了一段,他能用度娘,我也能用啊。
      他不用心和我说话,我也不会用心和他说话。
      好了,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张弛有度,坚决不能再随心所欲地引用度娘了。若是单纯依赖网络收集话题,那就是明显缺乏聊天的诚意了,也是对聊天对象的极大不尊重。小学老师早就教育过我了,吃人家嚼过的馍不香,凡事还是要自己琢磨琢磨一番比较好。
      其实,陈的事迹我是知道一些的,网络名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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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4 10:59 | 只看该作者
      “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就是,他有一次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大概意思就是,他的人生经历比小说还要精彩,小说写不出来的事情,他都经历过了……”他不出意外地谈起了他对陈的真切感受,一个他确实非常欣赏和赞许的人。
      “没错,人家毕竟是正儿八经的领导嘛,而且还在那个十分重要的岗位上连续干了5年。一个很有才干和勇气的人。一个正直乐观的人,一个充满正气的人。”我陆陆续续地回应道,有一搭没一搭的,思路也不是多么完整,这个时候我只是单纯地配合他说话而已,我不想过多地谈论自己对于陈的理解和看法,因为我觉得女性最好还是不要过于关注这一类的话题。
      “所以,他写的东西,我认为才是最有价值的。”他非常认真地评论道,难得他真心佩服一个人,我想。
      “应该是。”我道,和他是同样的感受。
      “首先他的人品很好,上上下下的口碑也很好,他不会说瞎话,不会刻意地去粉饰太平或者掩饰什么;还有,他这个人浑身充满正气,看着就刚正不阿,不可侵犯,而且他学历又高,清华硕士毕业,脑子好用,本科是学数学的,胆子也大,既敢说又敢写,对很多问题又看得比较深刻透彻,他见多识广,经历丰富,有着强烈的独立思考精神……”
      “是的。”我真心实意地附和道。
      “所以,最后,请允许我非常郑重地向你推荐一下他写的这本书,《在峡江的转弯处:陈行甲人生笔记》。”这个好事者又逞能道,顿时我让觉得他的话真是多此一举,毫无必要。
      “好吧,我会尽快阅读的。”我勉强着答应道。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他要是在无意中提到了一本书,那我肯定会在第一时间买到这本书,并且会好好地阅读它,他若是专门给我说哪本书怎么怎么好,我还偏偏就没有兴趣去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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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4 15:20 | 只看该作者
      我一直都十分坚定地认为,人生最好不要有什么太过明确和清晰的理想,就是比较容易实现的那种理想,因为一旦这个可爱有趣的生机勃勃的理想不小心实现了,那么剩下的就只能是无尽的空虚和惆怅(这个道理并不容易被人悟到,说实话,我也是费尽周折才得以窥见一二的)。眼下就是这样的情况,他热切地希望我能读一下《在峡江的转弯处》这本书,我嬉笑着就答应了,而且答应得还有些勉强。我既然答应了,那么事后就一定会去读,这是不消多说的。于是乎,他的愿望就这样轻松地实现了。
      那么,然后呢?
      然后他还能要求我做些什么?
      呵呵,无话可说了吧?
      三毛在《五月花》里曾经说过:“没有爱,我什么都不是了,一个没有名字的行尸走肉而已。‘做一个披头士,不是人生最终的目的。’做荷西的太太,也不是人生最终的目的,那么要做谁呢?要做谁呢?要什么目的呢?血,随你流吧,流完全身最后一滴,流干吧,我不在乎。”显然,他要我抽空读一下陈行甲的书也不是他的最终的目的。那么,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呢?他要我做谁呢?
      带着这个沉重异常的问题,我打字问他:“你读过的,印象最深的文章,或者说是书,是哪一个?”
      这是一个开放式的问题,他应该很好回答,我并没有难为他。我觉得它和今年高考全国甲卷的题目“可为与有为”比较类似,自由发挥的空间很大,接下来就看他的本事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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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4 15:42 | 只看该作者
      我想做一个优秀的卓有成效的催眠师,在他随后的回答中寻找我想要的东西,如果他能够被我顺利催眠的话。他若真心喜欢我,就会很容易地处于一种天然的持续的亢奋状态,这是一种非常接近于被催眠的状态,我以为。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有个著名的观点,好像人类一切的行为都和“性”这个字眼有关。天赐良机,机不可失,我现在就想窥探一下他在“性”方面的综合表现。我口里所说的“性”指的是本性、心性和秉性这一类的东西,和那位奥地利的精神病医师、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还不完全是一个意思。
      “且容我想一想。”他道,居然开始上钩了。
      父亲为什么对儿子通常都是无话可说的?因为一半懒得讲,一半没法讲,大致就是这样的原因。我现在对他也是这样,归纳起来也是一半和一半吧,呵呵。一半是水,一半是火。一半是天堂,一半是地狱。一半是他,一半是我。一半是喜欢,一半是拒绝。一半是很想,一半是不能。一半是白天,一半是黑夜。一半是桃红,一半是柳绿。一半是痴男,一半是怨女。叶蒨文在歌曲《潇洒走一回》里唱得很好,特别符合我目前的状态,“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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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5 15:24 | 只看该作者
      “随他怎么想吧,这个有意思的人。”我想。
      “嗯,事情是这样的,”稍后他终于开口了,被头上的白炽灯凶猛打败的黑夜并没有侵蚀掉半分他的理性思维,到现在他的脑子依然非常好使,应付我这样的女人绰绰有余,“我在上初三或者高一的时候,曾经读过一篇大概有七八页的文章,是一本偶然看见的杂志上读到的,那个杂志好像叫《少年文艺》,或者别的类似的名字,反正我也记不清楚具体的名字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哦。”我道,代表我还津津有味地听着呢。
      这是常有的事情,压根就不足为奇,且听他下文。
      “文章的名字我也完全忘记了,大概的意思是说一个女孩子闲着没事到一个男孩子家做客的情况。那个男孩子家是大山里的,故事的发生地应该是南方的某个乡村,因为他家周围的山上全是竹子,他家的好多物品也是竹子做的。”他徐徐地讲道,记忆的闸门估计已经打开多时了,旧时光的河流里可以供他肆意地畅游了。
      我好像闻到了新鲜竹叶的气味,还混着青草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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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5 15:26 | 只看该作者
      “他们的年龄应该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两个人之间隐约有些朦胧的好感,但是又没有公开地说出来,女孩子是应男孩子的邀请,利用暑假的空隙到他家闲住几天的。”他继续慢悠悠地讲道,既像在给我讲一个极其真实的过去,又像是现场在给我编故事。
      “写的是一种优美的意境?”我猜测着插话道。
      我好像又闻到了粽子的气味,还有艾草的气味。
      潮湿的新绿和旧绿夹杂着的茂密的山林,缓缓流淌着的七拐八拐的小溪,神出鬼没的极有灵性的各种小动物,山林深处雨后新出的白色或灰色的野蘑菇,成片成片的翠绿的竹林……
      “没错,整篇文章其实也没写什么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作者从头到尾就是在那里描写这个女孩子的点滴感受,但是写得非常唯美、自然、清新,我当时看得完全陶醉了,彻底沉迷了……”
      “那肯定是一种极好的享受。”我评论道。
      “是的,从那之后,直到现在,这么多年了,我再也没有过那种顶级的感受了,想来真是一大憾事。”他怅然若失地说道,那份久久不散的怀念之情苍天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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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5 15:48 | 只看该作者
      “好向往啊。”我道,随口就说了句谎话。
      虽然我和他都在努力地想象着同一种俊逸清扬的山水场景,但是我想的肯定和他想的不完全一样,所以我向往的意境严格来讲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意境,这两者确实不能混为一谈。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只有无限接近的同病相怜,最多就是“于我心有戚戚焉”。他脑子中想象出来的东西并不是实体的,因此不能原封不动地展现给我看,我要想看到他描述的那种意境,总归还是要靠我自己的努力。
      “其实白天倒是无所谓的,两个正处在豆蔻年华的年轻人无非就是一起简单地做个饭了,吃个饭了,顺便再找点不怎么重的家务活干干,比如劈柴、担水、喂鸡、喂牛等等,然后就是在附近各处随便溜达溜达,找个地方坐一块轻轻松松地聊聊天什么的,看着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晚上,哎呀,到了皓月当空的晚上,山虫鸣叫,作者关于南方山村美丽夜景的描写,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太美了,都美到极致了。李,你知道吗?”他激动地说道,把我都给说动心了,真的,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和我说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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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6-16 09:23 | 只看该作者
      “我是该知道,还是不该知道呢?”我俏皮地问他。
      “我说了,你就该知道了啊。”他轻微地责备道。
      “那我就知道了。”我开心地回道。
      Ade,我的蟋蟀们!
      Ade,我的覆盆子们和木莲们!
      在这无穷妙曼的温凉如水的缠绵秋夜里,我好像又一次踏上了只有在梦中才会悄然浮现的真的长有一百种美丽花草的百草园的幽幽小径,雨后湿滑的长满暗绿色苔藓的小径,去心无旁骛地寻找自己喜欢的某一种花,某一种朵,某一种虫,某一种黄黄的草叶,某一种干枯的小树枝,某一种黄褐色的蠽蟟龟壳。只有在雨后,淅沥沥的小雨后,这种静谧的地方才少有人至,才会成为我真正的乐园。
      覆盆子和木莲到底长什么样?
      我不是正宗的浙江绍兴人,无缘和文学大师鲁迅做同乡,当然是不知道确切答案的了,而且网上查到的关于覆盆子和木莲的图片清一色都是另外一种较为机械和生硬的景象,尽管其全部色彩也很艳丽鲜明,足够吸引观者的目光和心神,它们和实际生长在田野里的植物未必完全一致,所以我心中的它们还是没有一个清晰动人的印象。
      网上得来终觉浅啊,绝知此事要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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